“不知。”他搖頭。
張冼笑道:“是九殿下齊王,等他哪日來了,我尋時機讓你拜見。即便領不了公職,能入親王府做事也不賴。”
阿晚“哦”了一聲:“我聽聞都督府都是親王們遙領的職,並不真正來。”
張冼搖頭,“其他府大多是這麼著,但我等不同。涼州府東指京師,西達戎番,乃軍事要衝。殿下又領了河西道行軍總管的銜,為大將軍,咱們地界上儘是軍府。這麼幾重關係,殿下省不了每年來幾趟。”
阿晚撚了撚紙上的涼州二字,微微一笑:“都督原來還領軍銜,聽起來很威風。”
“可不是。”張冼手扣案幾,“殿下兩年前在北地以二百越騎奇襲北戎牙帳,助大軍收複北地,被加封了涼州都督和河西道行軍總管。”說罷眸光一閃,問:“你知道過去誰纔有這榮譽麼?”
那眼神頗有幾分八卦的意味。阿晚忍住笑,垂眸說“不知。”
張冼左右張望,低聲道,“自然是太子殿下。太子當年隨聖人南征北戰,領了頭一份功勞。可如今看,齊王殿下軍功更甚,恩寵可想而知。所以啊,你得把握機會。”
阿晚自然要謝張冼,而後又不得不再強調,他隻想安穩做個醫家弟子。
張冼無奈地搖搖頭。轉念一想,這孩子畢竟才十六歲,不懂前程。日後慢慢勸就是了,冇有人是不愛仕途的。
他將新送來的卷宗交給阿晚,吩咐一二。卻發現眼力越發吃力,天色忽而暗沉,學生驚呼:“下雪了!”
兩人同時望去,風雪說來就來,夾著些許冰渣子,砸得屋頂啪啪作響,張冼站起身,拂了拂衣角,吩咐道:“風雪來了,回家去吧!明日再抄。”
阿晚搖搖頭:“張參軍先去,我再等等。出門時舅父叮囑過了,若今日大雪,等鋪子落了柵再派人來接我。”
眼看著風雪越來越大,張冼走了,當值公廨三三兩兩地下值,學生見了,也紛紛離去,隻餘阿晚一人。
他撥弄燈芯,挑亮燈火,目光又落在卷宗上。
張冼新送來的是都督府點卯的卯冊,冊上頭一個名字就是齊王裴淵。都督無需點卯,但卯冊上記錄了他在府的時間。
阿晚起了興致,一個個地數。從年後開印起數到仲冬,齊王在府天數竟然超百日。看來張冼所言不虛。
他不由得苦笑。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跟齊王擦肩而過。到涼州半個月了,竟然正好碰上了齊王回京。
唉,他忽而想起元日祭祀時,他偷吃了供奉給祖師爺的糕點。師兄那時就說他 遲早遭報應的……
正想著,隱約聽見府門處有叩門聲,應該是仁濟堂的車馬。於是收拾了案卷,小跑出去。
不出門不知道,此時才申末,天已經黑漆漆一片。
他用力推開厚重的府門。大門洞開,捲起層層風雪,打得臉上生疼。阿晚用手遮住額頭,門外未見仁濟堂車馬,卻見銀甲鋥亮,和著滿地的銀霜,晃得兩眼發疼。阿晚匆忙退回門中,遲遲想起,剛纔所見不是軍中越騎麼?
驚魂未定,隻聽門外有人喊道,“喂,門內小兒,酉時未至,竟無人當值,都督府護門何在?”
話音剛落,隻見十餘人從西後院奔出,護軍長官陳平趕來,匆忙指揮人推開府門,見來人,陳平一凜,趕緊上前稟道:“末將陳平見過樓典軍。”
齊王府典軍樓月負手立在門前。這人年紀輕輕,尚未弱冠,卻是齊王親衛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