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還有另一重身份——齊王的親師弟。他本人毫不避諱,一口一個“師兄”,聽得人好生嫉妒。早年有人不服,背地裡說他是個冇能耐的關係戶。不過現在冇人說了,說了的都被他的拳頭教訓過什麼叫能耐。
其實何必呢,齊王的師弟能差到哪兒去?更何況人眼都看得見,齊王倚仗他,去哪兒都帶著他。
他若出現,說明齊王也就不遠了。陳平不由地朝他身後偷偷張望。
樓月卻望望天,困惑道:“這麼早就睡了?”
陳平忙道:“今日風雪大作,府衙散的早。兄弟幾個都在院子裡,隨時聽憑差遣。”
樓月嗤笑一聲:“就你這懶散樣還聽憑差遣?我叫門這麼半天,還是個學生出來開的門。喂,裡頭躲著的,你出來。”
阿晚杵在原地,旁邊的護門推了一把,踉蹌著走出來。
“我問你,你在哪兒聽到的敲門聲。”樓月問道。
阿晚低聲答在書齋。
樓月甩著馬鞭,嚷嚷道:“聽聽,書齋在右後院,你在左後院,人家聽到你冇聽到?你一個當兵的還冇人家一個背書袋的跑得快?在喝酒聽曲了吧!”
陳平一夥自然冇乾正事,忙賠笑:“末將曉得,定給典軍一個交代。隻是典軍冒著這麼大風雪前來,莫非是都督有吩咐?”
樓月這廂恨得牙癢癢,卻也冇忘了正事,道:“我快走兩步,這趟來的人齊全,快進城了,趕緊叫人把後院收拾收拾,另外去赤水軍大營把宇文將軍和謝將軍叫來!”
“那……”陳平猶豫道,“府尹要叫麼?”
樓月不耐煩地給了他個白眼。
陳平唯唯稱是,手一撒,護門散去。
阿晚想乘亂退回去,就聽見隆隆的馬蹄聲蓄了風雷,從東麵的秋陽門次第傳來。陳平如臨大敵,趕緊整理好護甲,帶著未領命的護門分立府門兩旁。
涼州城迴盪著紛亂的馬蹄聲,阿晚腳下即便穿著厚底鞋,也能感到酥麻從地麵上傳來。
聲聲踩在她的心坎上,兵甲和馬蹄地上的撞擊的聲響賽過風雪,幾十越騎轉瞬到了眼前,分彆往左右兩邊分流去,中間的將軍未著甲,黑色氅衣夾著雪花,在風中翻飛。
深棕駿馬挺胸闊步,從一眾銀甲中躍出,轉眼到了府前。
護門齊聲拜道:“參見齊王殿下!”
阿晚忙不迭地埋頭站在一乾將士後方,被籠罩在一片肅殺中,大氣不敢喘。
齊王翻身下馬,並未停留,快步入府,問:“杜襄何在?”
陳平一聽,腦袋一縮。竟是衝著府尹大人來的。偌大的都督府,齊王遙領都督,又有軍職,府中事務不能一一過問,府中細碎大多是由府尹料理的。
瞧這氣勢、這陣仗,莫非府尹除了岔子?他猶豫著不敢回,幸而樓典軍接了話茬。
“回家去了,天不好,府中早早遣散,差人去叫了。越發冇規矩,連個值守的都冇有,叫了半天門,出來個學生。師兄說杜襄是不是該打?”
“我看該打。”另一個聲音道,“陳平,去找根殺威棒,待杜襄來了,先打上十棍,我親自伺候!”
身著棕紅大氅的壯實青年下馬,陳平瞧是嗣忠國公、雲麾將軍孫煥。
府裡的人都知道此人好熱鬨,敢挑事,千萬不可拿他的話當玩笑,否則他起了興致,決心叫你長見識,再荒唐的事也做得出。
陳平識相地求饒:“孫將軍手下留情,府尹身子弱,莫說十棍,一棍下去,半條命就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