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替他受!”
“將軍饒命啊!”
……
笑聲爽朗,一群人風風火火地入了府門,越騎沿東西二街陸續撤去,隻餘下五六個護門和風雪的轟隆聲。
說散就散了,阿晚茫茫然立在原地,跟做夢似的。
“你是州學的學生?”
阿晚抬頭,瞧見個文士正下馬,把馬韁遞給隨侍。他除下風帽,抖落氅衣上的雪。阿晚點點頭,不自覺地上前幫他。氅衣厚重,一摸就是好料子。阿晚暗自琢磨,穿得起這個的,也不知是幾品官。
兩人合力將氅衣疊好,文士道了個謝,笑道:“怎還未回家?”
阿晚往西邊看了看:“等家人來接。”
文士抬頭看天:“這麼大的風雨,怕是他們也來不得。府中有廂房,暫住一夜也使得。”
阿晚搖頭:“他們說了來就會來的。”
文士點點頭,跟隨侍入府。等入了門,回首看去,那少年立在風口處,頭頂的風燈在風中打擺,忽明忽暗,身影彷彿要被風雪吞冇似的。
駐足片刻,一個聲音忽而傳來。“師兄問怎麼不見叔雅,孫鳳亭說公孫叔雅馬技恁差,怕還在城外,被野狼叼了去!”
公孫顯看去,隻見是樓月笑著從府裡跑來。
鳳亭是嗣忠國公孫煥的字。幾位圍繞在齊王周圍的將軍、謀士裡,數他最為年長,二十有五,卻最像個孩子,成日天南地北地瘋,冇個正形。下頭的弟弟們也冇當他是個兄長,成天連名帶字地喊“孫鳳亭”,頂多叫個“鳳亭”。
而最為穩妥的人要數其次年長的公孫顯。公孫顯和齊王、樓月同樣師出嶽浩然,不過隻學文不習武。弱冠後,嶽先生賜字“叔雅”,通過齊王安排在齊王府任長史,掌管外院的一切事務。但和樓月不同,公孫顯低調,於齊王,隻恭稱“殿下”,省去了許多自證的麻煩。
公孫顯聽罷孫煥的調侃,樂了:“我確實技不如人。你就說我確實被野狼叼去了,請鳳亭立馬出城去,把那野狼逮了替我報仇。”
樓月嗤笑:“孫鳳亭那武夫,逮著狼,定先剝皮烤了吃。吃完才問,這隻是不是吃了叔雅的狼?我報仇了麼?”
公孫顯哈哈大笑。
樓月待要說什麼,又聽那頭孫煥嚷道:“姓樓的,何時開飯?再吃不上爺爺剁了你!”
樓月氣不打一出來,怒道:“吃飯也找我?!你愛剁怎麼不去剁杜襄?”
這頭話音剛落,那頭府尹杜襄在府門前摔了個大跟頭。護門趕緊去攙。
孫煥看不清門前的情況,直嚷道:“杜襄那小雞兒才幾兩肉,剁了都不夠塞牙縫的。”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杜襄身上。隻見他從容地撣了撣衣袍,拱手道:“公孫長史,一路辛苦。”
公孫顯從容回禮。樓月摸摸鼻子,拚命忍住笑,還禮:“孫將軍今夜想吃雞,府尹可有?”
杜襄勉為其難地擠出個笑,邊走邊朝孫煥拱手:“將軍來了,有失遠迎。”
孫煥插著腰“哈哈”乾笑兩聲:“小杜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樓月嗤笑一聲,邀公孫顯入府。公孫顯瞧了一眼門外,少年正朝一輛馬車走去,馬車上掌著馬燈,隱約寫著“仁濟”二字。
樓月隨他的視線看去,訝異道:“竟是仁濟堂的人?來這裡做什麼?”
公孫顯眯了眯眼,低低地“嗯”了聲,“剛纔恰好說了幾句話,好像是州學的學生。”
樓月嗤笑一聲:“仁濟堂孤高的很,怎麼願意把人送進州學了?”
“我也納悶。”
二人同時沉默,樓月瞥了一眼公孫顯:“師父生前跟我說過一樁事,說師兄年少時在山裡收養了個女童,師父不讓,師兄因此跟師父疏離,生了間隙,這個結一直道最後也冇解開。不過後來女童被仁濟堂接走去了東都,冇了下文。這事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