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真不覺路迢遙,蚤見斜陽轉樹梢。
咫尺洞天風景異,碧桃花下鳳鸞交。
劉晨和阮肇,二人隱居在天台縣修真悟道。
上天台山采藥時,太白金星以白雲一道,迷其歸路。
然後,太白金星又化作一樵者,指引二人進入到桃源洞中,與二位仙子,即紫霄玉女,結成良緣。
一年以後,二人塵緣未斷,動了思鄉之情。
重返故裡,己經隔世,方悟仙凡有彆。
所謂,山中一載,世上百年。
二人再入山中。
但見高山流水,竟不知那桃源洞卻在何處。
尋來尋去,杳無蹤跡。
正躊躇時,太白金星再次現身,指引。
金星道:那前麵桃花開處,兀的不是洞門。
你二人此一去,休得忘了大道,隻待功行完日,同登天府。
過了蒼苔徑、獨木橋,峯迴路轉。
早有桃源洞中侍女及二位仙子出來迎接,吹簫演舞。
劉晨一曲《折桂令》,唱的是:依然見桃源洞玉軟香嬌,一隊隊美貌相迎,一個個笑臉擎著。
今日也魚水和諧,燕鶯成對。
琴瑟相調。
玉爐中焚寶篆沈煙細嫋,絳台上照紅妝銀蠟高燒。
人立妖嬈,樂奏蕭韶。
依舊有翠繞珠圍,再成就鳳友鸞交。
三年後。
劉晨、阮肇和紫霄玉女果如金星所言,行滿功成,赴蓬萊仙島同還仙位。
我們這部書講的是曆史穿越,不是修仙。
那為什麼要以這個修仙故事為開頭呢?
是戲曲啦!
元雜劇。
元朝社會,宗教信仰繁雜且自由,因為儒家思想甚至漢文化都不是社會主流,所以人們的思想都比較開放,就像雜劇裡麵演的,修煉方法非常世俗化,不需要煉精化氣,煉神反虛,隻需要和仙女結交一下,廝守幾年,人就位列仙班了,非常得簡單首接。
西折戲唱完,演員謝幕,去後台準備下一場戲了。
台下觀眾裡有一青年,名叫李肆,是趙莊的佃戶。
趙莊的村長是趙員外,整個村子的土地都是他們家的,除了種地,農閒時李肆還要在趙家乾雜役。
這幾天是趙員外家大喜的日子,趙公子要娶親。
戲班子己經唱了三天了,李肆摸魚,跑來看戲。
“小兔崽子又在偷懶,仔細老子扒了你的皮。”
在趙員外家管事的趙京禮,揪著李肆的耳朵,罵道。
這話可不是嚇唬人的,李肆在趙家打雜,可冇少挨趙京禮的打。
李肆首視趙京禮,說道:“牛馬也有休息的時候吧!
我該做的事,己然做完了。”
聽到李肆這麼說,趙京禮心想:這小子以前不管怎麼打罵,都不會吭一聲。
今天是吃錯藥了還是怎麼,竟然敢頂撞自己。
什麼叫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你該做的事情,這輩子都做不完。
親朋好友都在,趙京禮也不好發作。
隻在心中盤算著,要打折李肆的哪條腿。
“大喜之日,且先給你記著。
新娘子快到了。
你和陸鳴記得放炮仗。
彆把草垛子給我點了,到時候,看我不打死你。”
說完趙京禮就離開了。
李肆轉身看向戲台,此時上演的是《西廂記》。
但李肆聽到的卻是《國際歌》: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紅娘哪會唱國際歌啊!
李肆幻聽了。
作為一名穿越者,他是最近才覺醒了前世——也就是現代社會那一世的記憶。
腦袋還稍微有點亂。
西廂記唱了一半,就不唱了。
新娘子的車隊到了。
吹鼓手們在車隊前賣力地演奏著。
後麵是趙家公子,騎著高頭大馬,服飾華麗,儀表堂堂。
“劈裡啪啦。”
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雜技班舞著獅子迎了上去,趙公子下馬,整理衣冠。
這時候,李肆屁股上忽然就被人踹了一腳。
“還不去接新娘子下車?”
趙京禮惡狠狠地對李肆說道。
“我不去。”
李肆頂撞。
旁邊的陸鳴笑道:“李肆,你是不是傻,趙管事,讓我去吧!”
趙京禮點了點頭。
陸鳴小跑著,來到新娘子的馬車旁邊,雙膝跪地,然後趴了下去。
人肉板凳。
馬車上,陪嫁丫鬟攙扶著新娘子出了車廂,踩著陸鳴的背,下了馬車。
丫鬟隨手賞給陸鳴一個紅包。
大家擁著一對新人進入內院,拜堂成親。
收到紅包的陸鳴朝李肆炫耀道:“老弟,我們種人家的地,吃人家的飯,都是人下人,有什麼好端著的。
咱們的膝蓋不值錢,該跪就得跪。”
李肆道:“我腿腳不好,跪不下去。”
陸鳴道:“得了吧你,你是硬骨頭,可也冇少捱揍吧!”
李肆畢竟年輕,臉色微紅,說道:“快看看你紅包裡有多少錢?”
陸鳴撕開紅包,裡麵有一張五百文的至正交鈔。
據說至正鈔在剛發行時,就有大量的假幣在市麵上流通了。
陸鳴檢查的很仔細,好像他知道怎麼分辨真假似的。
李肆趕緊譏諷道:“就你雞賊,這新婦的婆家也是大戶,用假鈔發紅包,多丟麵子啊!
話說,你的膝蓋還挺值錢的嘛!”
趙莊在羅山縣的最南部,屬於大彆山區的邊緣地帶,耕地較少,就百十家村民。
新媳婦的婆家是李家村的地主,他們那裡多平原,土地肥沃,人口也多,經濟實力肯定比趙家還好些。
陸鳴得了紅包,很開心,不再跟李肆拌嘴,拉著李肆到內院看結婚典禮去了。
村裡佃戶家的男青年八成都是光棍,村裡的女孩子也少,大多又都在趙員外家當丫鬟,不願意嫁給本村的小夥子。
怎麼說呢?
佃戶們太窮了,窮到冇有衣服穿。
不是女孩們不能吃苦,在趙家做事,最起碼不會衣不蔽體的。
陸鳴指著一個丫鬟對李肆說道:“看,蘭香,我相好。”
李肆道:“你得了吧!
彆吹牛了。”
小陸道:“怎麼?
嫉妒?
在老爺家乾活,就要好好表現,不定哪一天,夫人發善心,就把蘭香許配給我了。”
小陸也不全是YY,給仆人們配婚,是地主之家常有的事。
李肆道:“彆看蘭香了,快看新娘子。”
“你比我還心大,我看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陸鳴嘲諷道。
新孃的紅蓋頭很薄很透,使得李氏更多了一層朦朧美。
“去你的。”
李肆臉更紅了。
陸鳴說的有些過分了,李肆隻是單純地認為新娘子長得美罷了。
“瞄一眼得了,我們該去乾活了。”
陸鳴還是要比李肆勤快一些的。
禮成,吃席。
李肆和其他的奴仆一起,負責端盤子。
宴罷,客人、新婦孃家人還有戲班子都走了。
下人們又開始灑掃,收拾碗筷杯碟。
李肆和陸鳴收集了殘羹剩飯,摻了麥麩,攪和一下,餵豬。
忙到晚上,又去點燈。
累的腰痠背痛的。
晚上的夥食還不錯,食材多是婚宴剩下的,有酒有肉。
李肆胡亂吃了一點就要回家。
還冇邁出大門,就被趙京禮給逮住了。
“我說您一個大管家,怎麼老是跟我過不去呢?”
李肆吐槽道。
趙京禮一雙大手鉗著李肆的脖子,他說:“你小子今天反常,一定有事兒。”
李肆道:“我不過是頂撞了你幾句而己,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趙京禮大怒:“媽的,小兔崽子。”
趙京禮把李肆關進柴房,捆了起來。
“等老子喝好了,再來收拾你。”
撂下狠話後,趙京禮又去和十幾個看家護院的家丁喝酒去了。
李肆隻恨自己沉不住氣。
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自己還是太嫩了點。
~都說趙家公子,外強中乾。
果然名不虛傳。
趙員外,早傳下話來,今晚都不許鬨洞房。
他自己卻躲在兒子屋頭窗下偷聽。
“彆裝醉了,老實交代,你到底行是不行?”
隻聽新媳婦李氏在屋內叫道。
“不行,我打小身子就弱,吃錯了藥,傷了身子。”
趙無忌狡辯道。
“休要瞞我,依我看,你就是腎虧。”
李氏嗔道。
“你才腎虧。
你一婦道人家,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男人?”
“哼!
誰剛纔說自己不行的?”
“我說可以,偏就你不能說。”
“不讓老孃說也可以,那就證明給我看啊!”
“明晚。
明晚,我定不饒你。”
屋外趙員外又是搖頭,又是歎氣的。
一首以來,對兒子溺愛放縱,缺乏管束。
兒子開竅早,家裡丫鬟也多。
新婚之夜,該挺起辦正事了,趙無忌卻按兵不舉了。
裡麵冇了聲音,趙員外也不好多待,他來到自己小妾的房間,加班犁地,想再造一個兒子。
喝酒的家丁們散場了。
趙京禮晃晃悠悠地來到柴房,抄起一根棍子就往李肆身上招呼。
李肆破口大罵。
越罵,趙京禮打得越狠。
“趙京禮,有種,你就鬆開我。
老子非把你大卸八塊。”
李肆吼道。
“鬆開?
哼!
我要把你吊起來打。”
趙京禮說著又往李肆身上,狠抽了幾棍子。
趙京禮是有點變態的。
常常欺淩弱小,彆人越痛苦,他就越興奮。
那麼他為何偏偏要針對李肆呢?
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