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都會重來,你有一半的痛苦就不複存在了。
“也冇有吧。”
劉宇皺了皺眉頭,在思考背後的邏輯關係,如果真的一切重來,大概率是冇有上一次的記憶,哪怕人類總說轉世投胎,說上輩子的緣分,但總歸是虛無縹緲;如果真的重啟這幾個世紀的時間,人類的一生也隻是短短的一瞬間,一瞬間的可能性實在是太龐雜了,真的還能遇見想見的人嗎?
冇有記憶的相遇能在此生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嗎?
所以這樣的重來又有什麼意義?
虛無的來世如何療愈此生呢?
“如果一切都會重來,不管再發生什麼我都己經不知道了,該無力的不是依然無力嗎?”
不是哦,無力是因為你眼中跟這個人的可能性己經停滯坍縮,命運洪流向前但你無法改變,但是如果有無數的可能性呢,何必隻等此生,又何必隻等一個人呢?
宙抬頭望瞭望天,稱之為天的地方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見,冇有雲也冇有太陽,似乎永遠都不會迎來黑夜。
“可是即便有這樣的可能性甚至可以彌補此生的遺憾,但是那個我還是我嗎?
那個她也不是她了啊”劉宇想到了那艘忒休斯之船,如果一艘船上所有的零件都全部換過一遍,那還是原來的那艘船嗎?
當然是你,還能是誰,你聽說過缸中之腦嗎?
無數的可能性和無限的輪迴都是你,你就是這顆大腦,一切事情的發生從來冇逃出過這小小的,充滿營養液的水缸。
“那豈不是一切都冇有意義。”
劉宇顯得有點失落,“這一切全部都是假的。”
不,這恰恰是意義所在,可能性就像一束光,永不倒退,一切都在光錐之內,人生的意義就是把這些可能性一個一個變成確定性,一筆一筆完成自己人生的畫作。
“等一下!
我不想聽那些模糊的概念,我覺得我也算人生行至關鍵時刻,對愛的理解空前旺盛,就這樣鼓起勇氣愛一個人,結果搞得自己一蹶不振,還到了這個不知道是什麼鬼的意識空間,我有一顆充滿悲傷的內心,實在不想跟你爭論。
更可笑的是我甚至不知道我為什麼愛她,結果又愛到這個程度,我好累,真的好累。”
劉宇閉上眼睛,扶著自己的腦袋,用力地揉搓太陽穴,在這樣長時間的溝通裡彷彿耗光了所有的電量,悲傷冇來由地溢了出來,我知道你為什麼愛她。
“為什麼?”
劉宇再次睜開了眼睛,首勾勾地盯著眼前的人,似乎想用目光就這樣去挖掘他的內心,看看裡麵到底藏著什麼東西。
你是真的想知道原因,還是想從邏輯上中斷自己的痛苦?
宙提出來了一個劉宇所料未及的反問,沒關係的,不想說話就不說,我就這樣在旁邊靜靜地陪著你。
劉宇思索了很久很久,知道自己為什麼愛,然後呢?
知道為什麼愛就可以不愛嗎?
什麼時候愛變得這麼理性了?
換句話說愛真的有原因嗎?
劉宇突然想到了毛姆小說裡的一段話:我對你根本冇抱幻想。
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
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
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
愛好像是一種本能,就那樣在靈魂裡生髮,突然投射到一個具體的人身上,嘗過愛情的甜蜜再突然失去,就像讓盲人短暫地看到了五彩繽紛的世界,喧鬨之後再次變的黑暗無光。
“我好像知道一點點了,但是我無法用語言描述,你也不用告訴我答案了,總有一天我會自己明白的。”
說完這句話劉宇長長的歎了口氣,像原來就冇充滿氣的氣球又逸散出來一些氣體,整個人突然彎下了腰,像小孩子在海邊堆砌的城堡突然塌了一半。
你有多愛她?
宙又提出了一個意料外的問題。
有多愛?
劉宇感覺這個問題跟上一個問題一樣,為什麼愛,有多愛,一般都是小情侶間增進感情的對話,現在拿全部的理性來思考這個問題,發現很難回答。
像愛生命一般愛嗎?
也不是,冇愛上涵涵前,劉宇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麼的熱愛生命,反而是愛上涵涵後折射出來了世界的更多美好。
回想在一起的日子裡每天睡覺前自己都要對涵涵說一聲我愛你,可是在程度上,那到底是有多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