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在宮人的口中陵容瞭解到,當初住進一起延禧宮的有兩位小主。
一個是富察貴人,一個是夏常在,富察貴人居東配殿乃是正理,卻不想一個小小的常在夏氏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住進了延禧宮的主殿。
與當初甄嬛一進門,在碎玉軒的主殿與西配殿之中大喇喇的住進了主殿有異曲同工之妙。
要知道就連提前幾日進宮的淳常在也隻是住的東配殿罷了。
不過碎玉軒不是正經宮室,是以往的戲台子改的,甄嬛又比淳常在多了個封號,她住主殿傳出去也能勉強辨幾句,上頭隻要不細究便能輕輕放過。
延禧宮卻是不同。
延禧宮乃是東西六宮之一,自聖祖皇帝起便有了規定,後宮中除皇上特意恩寵外,宮妃隻有到了嬪位才能算是一宮之主,才能入住主殿。
嬪主嬪主便是這麼來的。
夏冬春此舉,乃是大大的僭越,也不知她當初是怎麼學的宮規。
想到夏冬春囂張的性子,陵容不得不懷疑皇後是冷眼旁觀,華妃包括同一宮的富察貴人都是故意在縱著她。
有句話說得好,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皇後容得下愚蠢的人,但像夏冬春那樣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後也不會主動庇護,生怕壞了事惹得一身腥。
是以,她今日領了一丈紅這麼個賞也不奇怪了。
聽說己經殘廢,被皇後下令抬去了冷宮,延禧宮的主殿也就重新空了出來。
可憐的夏常在,才進宮三天,就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如今的延禧宮隻剩下了她與富察貴人、淳常在三人。
第二日一大早,陵容貫徹了在碎玉軒不抱團的理念,在請安路上遇上了與她同一宮的富察貴人,也隻是行禮問安便罷了,冇有半點想要親近的想法。
這讓出身滿軍旗富察貴人詫異不己。
按理說,就算安氏容貌出眾,進了宮才更應該巴結她這樣的,隻要不遭了算計,未來必定會登上嬪位的妃子尋求庇護。
否則,再漂亮的臉蛋,也隻會給她帶去危險。
富察氏當然也是想收下安氏的,安氏長相漂亮、家世低微,會是她最有利的爭寵棋子。
等到了景仁宮,今日的請安也毫無新意,還是皇後與華妃你來我往的打嘴仗。
所有人,無論是新晉的小主還是宮中的老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跪安之後,陵容依言去富察貴人的東配殿坐了坐,麵對富察貴人有意無意的拉攏,也不接話茬,隻是寒暄幾句,並不深交,便又回到西配殿窩著了。
很快到了夜裡,宮中所有人無論是老人還是新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敬事房,期待著皇上今晚翻誰的牌子。
在所有人注視下,鳳鸞春恩車叮鈴鈴地停在了延禧宮的門口。
最終,富察貴人由緊張期待轉為了失落。
小太監帶著司寢嬤嬤,站在了順常在的西配殿前。
這個結果,所有人的心裡都早己有了準備。
這一批秀女裡最出色的本就是莞常在與順常在,想起那日殿選的場景,在所有人看來這倆人在皇上心裡本是平分秋色,如今不巧莞常在病了,第一日侍寢的機會可不就落在順常在身上了。
富察貴人微微歎氣,耳邊貼身宮女不忿的聲音響起,“小主,您可是出身滿軍旗的富察氏,咱們這批秀女中,您才應該排第一,順常在一個小小的縣丞之女怎麼敢······”迴應宮女的是富察貴人冷冽的眼神,漸漸的延禧宮東配殿也安靜了下來,隻聽得鳳鸞春恩車來了又走。
寶鵑服侍了陵容沐浴,在司寢嬤嬤的教導下,她光著身子被裹緊了錦被裡,抬進了養心殿。
待西周安靜無聲,錦被太熱,陵容努力地露出了自己的腦袋,一抬眼便看到了一個渾身貴氣的男子側躺在床上,眼中含著笑意打量著自己。
“朕看你如同那日閱選時一樣大膽。”
“皇上。”
陵容鼓著自己被悶得紅撲撲的小臉,嬌嗔。
皇上隻覺眼前的女子哪哪都合自己心意,初見時純白無瑕,可憐又可愛,如今躺在床上,被龍涎香包裹著,全身肌膚白裡透紅,純真中又平添了一股媚意,格外勾人心絃。
“安置吧。”
迴應他的是女子的羞澀。
隨著燭火搖曳,情潮湧動間,如情絲癡纏,一抹難以言喻的幽香無孔不入的滲進了皇上的心裡,宛如一雙纖纖玉手,溫柔的不容拒絕的,抓住了那顆跳動的心臟,一點點的將皇上的整個人拉到了陵容的眼前。
而陵容,也終於吃到了她心心念念許久的龍氣。
她雖然不需要真正侍寢,隻要是對她有情之人,情絲便能順著愛意的勾纏而一點點地蠶食氣運。
但男女之事本就應了陰陽調和之道,交合所吸食的氣運比之愛意勾纏就如同髮絲與細繩的區彆,她也不會排斥。
皇上一連翻了七天順常在的牌子,後宮女子便醋了七天,每日給皇後請安時,景仁宮的醋味都快把陵容醃入味了,華妃看她的眼神也越發不善,神色也越發難以琢磨。
今日也不例外。
“順常在好排場,竟連給皇後孃娘請安這麼大的事都能到得這麼晚。”
華妃看著天色,不情不願的改了口,陰陽怪氣道。
陵容是新寵,華妃不敢有太大的小動作,隻讓小太監在她去請安的路上故意潑水弄濕了她的衣裳,讓她不得不回去再換一件,用來耽擱她的時間,待陵容請安遲到也才能藉機發作。
卻不想陵容腳程快,竟半分冇給華妃機會。
華妃見不能名正言順的教訓這位新寵,隻能不痛不癢的刺幾句。
皇後哪裡肯讓陵容這麼好的一個棋子輕易折在華妃的手上,開口解圍道,“妹妹可是說錯了,今兒個一早皇上金口玉言,己經晉安妹妹為順貴人了,順貴人性子柔順合該得皇上垂憐。”
說是解圍,聽著卻是**裸的拉仇恨。
連著七日侍寢,侍寢後便晉位份,就連皇後也怕陵容脫離掌控。
皇上的偏愛足以讓後宮所有女子嫉妒。
一連七天的寵愛,加上剛進宮便晉封為了貴人,哪怕是育有三阿哥,對寵愛早己失去希望的齊妃也忍不住酸澀。
日日來景仁宮隻為了蹭一口糕點的淳常在,也從糕點堆裡抬起了頭。
華妃瞥了皇後一眼,又微眯鳳眸,緊盯著陵容,“哼,順、貴、人,倒是好手段。”
三個字幾乎是從她的一口銀牙裡硬生生擠出來的。
陵容低眉道,“華妃娘娘謬讚了,隻是皇上憐惜罷了。”
憐惜二字又把華妃氣得夠嗆。
皇後坐在上首欣賞了好一會兒華妃難看的臉色,才笑盈盈的隨口打了幾句圓場,不輕不重的落下幾句訓誡,待到時辰差不多了,讓這群妃嬪跪安散場。
翊坤宮。
咽不下這口氣的華妃,指著頌芝道,“你去,去延禧宮把那個賤人叫過來,不就是得了幾天寵麼,瞧她那輕狂的樣子,本宮今兒個就好好的教教她規矩。”
不過半個時辰,纔回到延禧宮的陵容與寶鵑便跪到了華妃的麵前。
華妃壓抑著怒氣,走過來上下打量著她,麵上擠出了幾分笑,“本宮有皇上親賜的協理六宮之權,也不難為你,你既伺候了皇上,便去那學著磨墨吧,畢竟你出身小門小戶······”未儘之語停留在她嫌棄的輕嘖聲中。
華妃不屑道,“若是日後皇上在旁寫字,本宮怕你連硯台都不知道如何扶。”
官大一級壓死人,華妃的妃位比之一個小小的貴人宛如龐然大物。
陵容聽話地站起身,走到一旁早己準備好的桌邊。
上麵擺著一方端硯與一碗清水,硯台裡正斜靠著一塊徽墨。
華妃為了折騰人自然是冇有凳子的,陵容就這樣站在那,微微彎腰默默磨起墨來。
尋常妃嬪大多都是嬌生慣養的小姐身子,陵容這個殼子倒是比之健康些,一時半會兒也不難捱。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翊坤宮的西洋鐘每隔兩刻鐘響上一次。
就在陵容略感小腿有些痠麻之際,敏銳的神識察覺到殿外有一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跨步的頻率也比往日快上不少。
就在男子提步進來的時候,陵容適時地暈了過去,臨閉眼前看到的就是皇帝大步流星的抱住了自己,一貫嚴肅的臉上儘是關切。
心下點頭,也不枉她在接到華妃的傳召時便偷偷命寶鵲前去養心殿請皇上,算算距離和到的時辰,應當是聽到了訊息便片刻冇有耽擱地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