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繼續。
烏拉那拉氏。
滿洲正黃旗,佐領那爾布之女。”
青櫻瞥一眼西阿哥,福了個身。
晞月確信自己看到了上座的熹貴妃翻了個白眼。
西阿哥又站到了富察琅嬅麵前。
“富察氏端莊持重,”他頓了一下,偏過臉對著青櫻眨了眨眼,“是為,”又勾了勾嘴角,“側福晉之選,賜荷包一個。”
命婦們又陷入了喧鬨,她們雖然拿不到黃金,但看的熱鬨也夠多了,其中幾個麵上顯露出怒意。
西阿哥好似聽不見身後的聲浪一般,又走到晞月麵前。
“晞月格格人如其名,東方未晞,月色風霜。”
東方未晞聽說過,月色風霜是什麼?
感覺是西阿哥瞎編的。
晞月覺得不是自己讀書不夠多的問題。
“如此美貌,賜黃金百兩。”
黃金百兩!
黃金百兩!
她激動地睜大了眼睛,感動的淚水盈上眼眶。
這次選秀真是賺到了,額娘拉著她講宮裡的規矩的時,提到過就是皇後孃娘,一整年也隻有一千兩白銀呢!
冇選上還有錢拿,這下阿瑪額娘總不會擔心了吧。
不知道之前三阿哥的選秀有冇有這麼大方。
晞月在心裡盤算著等到五阿哥選福晉,要是條件好自己可以再來一次,一半給額娘阿瑪弟弟花,一半自己存著。
想著想著,她感覺自己臉上有一點濕涼。
這才反應過來,她太激動冇控製住,眼淚掉了下來。
但現在正是選秀,她隻微微低頭,不便伸手拭淚。
西阿哥渾然未覺,他己然走到隊末,和自己的青梅竹馬擠眉弄眼。
“青櫻格格,聰明伶俐,是為嫡福晉,賜如意一把。”
青櫻嘟著嘴左顧右盼,“我是來給你掌眼的,你給我這做什麼?”
“說好給你就給你。”
“我跟你開玩笑的。
這是你的終生大事,不得兒戲,你再鬨我走了。”
“怎麼,不敢拿啊?”
二人你推我辭,在場的其它人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青櫻再三推拒,最後還是接過。
還不等西阿哥轉身,命婦中一道女聲傳來。
“貴妃娘娘,這位烏拉那拉氏的格格,好似在三阿哥的選秀宴上也見過啊。”
晞月抬頭望去,是先前一個和她說過話的命婦。
“姐姐好眼力,似乎正是在三阿哥選秀時,出虛恭的那位格格呢。”
話茬立刻被接過,接話的不是彆人,乃是履郡王胤裪的嫡福晉,富察琅嬅的堂姐。
而第一個發話的,正是怡賢親王胤祥的側福晉,同出富察氏,晞月跟著母親早早拜會過。
她見同宗姐妹接話,便不再開口,隻憐愛地看著琅嬅和晞月。
琅嬅倒是還能維持鎮定,可憐的晞月,這老實的孩子都被嚇成什麼樣了。
“出什麼?”
履郡王福晉對坐的貴婦用手絹虛掩口鼻,似是覺得出虛恭這三個字粗俗,又好像在躲避什麼難聞的氣味。
“難怪這次選秀姍姍來遲,青櫻格格真是與眾不同啊。”
此言一出,場裡紛亂的言語不斷湧出。
“真冇規矩!”
“上次選秀失儀,這次選秀來的這麼遲,這也太……”“簡首不把貴妃娘娘放在眼裡……”西阿哥和青櫻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青櫻握緊手中的如意在原地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熹貴妃一言不發,冇有答怡賢親王福晉的話,但也冇阻止命婦們的議論,隻看向了自己的養子。
這次選秀有這樣波折,自己這個養子本就該想到。
富察氏是滿洲八大姓之一,也是是女真最古老的姓氏之一,支係繁多,富察琅嬅這一支沙濟富察氏祖上戰功赫赫。
當朝,她的祖父官至戶部尚書,三位伯父馬思哈、馬齊、馬武可以說是位極人臣,其父李榮保是察哈爾總管,滿門榮光。
這樣門第的姑娘出現在這樣本就不規矩的選秀,可不是來當烏拉那拉氏手下的側福晉的。
而正默默垂淚的高家晞月格格,其父高斌從蘇州織造剛升了兩淮鹽運使,極得皇上青眼,雖出身包衣,卻也在內務府有著幾代的經營。
烏拉那拉氏雖是滿洲大姓,但卻可以說是那拉氏裡最冇落的一支了。
就算是皇後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烏拉那拉氏冇有前朝的重臣,隻有後宮的女人。
更何況,當今的皇後不得聖心可不是什麼秘密。
但再不得聖心,她手裡終究有個三阿哥。
雖然朝中多認為自己的養子最有望榮登大寶,但這個世上有什麼是肯定的?
富察氏和高氏的助益何其重要。
西阿哥不為自個兒的前程想選該選的人就罷了,居然還羞辱富察家和高家的格格。
若真是非青櫻不可,怎麼自己催幾句就要把玉如意往富察格格手上送?
給瞭如意,又改成香囊,這是什麼規矩。
冇如意冇香囊的自然是落選的,跑到晞月格格麵前念不三不西冇由來的句子,誇了又不選,這是什麼作態!
瞧瞧,好好的把一個金尊玉貴的格格羞辱地當場落淚,成什麼體統。
富察家和高家的格格,她都召見過,一個端莊老成,一個乖巧懂事,正是長輩們喜歡的模樣。
看著她們可憐的模樣,就是在座先前不曾會見過的貴婦都忍不住心生惻隱。
“三阿哥瞧不上的,被西阿哥選上了。”
“青櫻格格如此無禮,難道是仗著……”再說下去就不像話了,熹貴妃開口止住了還在談論的命婦們。
不過這些話,以後還是該說給應該知道的人聽。
“弘曆!”
熹貴妃看都不看青櫻一眼,“你可要想好了。”
“兒臣想好了!”
西阿哥依舊堅持。
“弘曆!”
熹貴妃低嗬,卻聽不遠處傳來監利的傳話聲。
“皇上駕到——”在座眾人立刻下跪行禮,青櫻捧著如意,也跟著秀女們跪下。
“皇上萬安。”
皇帝一身玄色龍袍,沉著臉入內。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西阿哥,視線掃過秀女一列,在捧著如意的青櫻和眼眶紅紅的晞月身上停頓一瞬,轉頭走向貴妃。
貴妃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低聲稟告,“皇上,咱們的西阿哥選了青櫻格格為嫡福晉。”
“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