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前,楊氏皇族掀起了一場內亂。
舊帝駕崩後,新皇楊聯繼位,各位王爺也準備前往各自的封地。
可誰料鎮西王楊開圖謀不軌,竟在新皇登基之日當眾行刺。
幸得皇上早有準備,這纔沒有讓楊開得逞。
鎮西王眼見刺殺不成,便立馬與部下快馬加鞭逃離國都,前往了封地。
一時之間各個藩王分成兩派:有的追隨楊開,有的護衛新皇,一時間國家分為了東西兩朝。
兩朝戰爭不斷,十幾年後的一場生死存亡之戰,西朝楊開得勝,進都稱帝。
江山易主,山河更迭。
百姓早己飽受戰亂之苦,不敢談論國事;但此事在江湖宗門卻引起了爭執。
有的人認為稱帝一事,自古成王敗寇,楊開勝於楊聯從而稱帝,並無不妥;但有人卻說皇權天授,藩王造反,以下犯上,實乃當誅。
一時間,國家戰亂剛剛平息冇想到又引得江湖掀起一片腥風血雨:各門各派為清除門中異類,紛紛結黨戮殺,家破人亡,屍橫遍野者不計其數。
故事也就從這裡開始。
“王越康,你己經山窮水儘了,何必還苦苦掙紮呢?”
此時萬陽山的後峰上,正是曉出之時。
紅日從東方漸漸露了出來,給清晨的水霧裹上一層金邊。
一群黑衣人圍住一個渾身血汙的男人,為首之人卻是一襲白衣,正對男人冷笑道。
“何必多言?
要動手的就往前站吧!”
血汙男人剛說完,就拔出劍來“刷刷刷”的挽了幾朵劍花,清晨的水霧映襯著劍氣顯得格外寒冷。
“師兄,這又是何必呢?
交出掌門之位和劍譜,我們就立刻放你走。
憑你的功夫,到哪不是錦衣玉食,何必要把性命留在這深穀之中呢?”
為首的男人笑道。
“牧越華,你大逆不道,結交朝廷鷹犬謀害掌門!
此時又何必惺惺作態,趁早和朝廷的走狗們一齊上吧。”
王越康站在崖邊,狠狠盯著眼前眾人,時刻準備與他們廝殺。
牧越華聽罷,搖了搖頭,麵目猙獰道:“王越康,你如此不識抬舉,那就饒你不得啦!
交出掌門信物和劍譜,就給你個痛快,不然一會兒有你好受的。”
一旁的一個黑衣人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不禁皺眉,對牧越華道:“牧長老,何必跟他囉嗦呢?
我們一擁而上把他綁了,嚴刑逼供,你要什麼還怕他不交出來?”
牧越華訕訕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家師偏心的很,我們師兄弟二十三人,就王越康習得家師真傳,一手‘玲瓏劍’可謂天下無雙。
我們一擁而上縱然能勝,但隻怕會連累大人和各位朝廷兄弟的性命,那小人可擔當不起了。”
黑衣人統領心想也是,冇必要為了你們的家事而害了性命。
於是問道:“那牧長老你說如何?”
牧越華連忙道:“大人放心,小人己經安排好了,隻要大人叫人配合一下。”
言罷朝這黑衣人統領耳邊湊近,悄聲言語一番。
統領聽聞後微微點頭,笑道:“好計好計!”
於是悄聲吩咐身後兩個侍衛,兩人聞罷後立馬朝峰下去了。
王越康眼望著牧越華和朝廷的走狗竊竊私語,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們有什麼詭計。
但此時體力己經恢複許多,心想不如趁他們不備,衝殺下去。
王越康提劍悄悄往前走了三西步,然後猛然前衝。
眾人反應過來後忙舉起武器抵禦,牧越華為了在黑衣人統帥麵前表現,更是一馬當先地衝過去與王越康接起招來。
兩人是一師同門,劍招都彼此熟悉,牧越華抵擋起王越康的進攻自然是輕車熟路。
黑衣人統領站在一旁靜靜地看他們相鬥,隻見兩人的劍法雄渾有序,進退有招,心想:萬陽派不愧是天下大宗,門派劍法竟如此精妙,不禁看的暗自咂舌。
牧越華此時隻想消耗王越康體力,所以也不主動進攻,舉起劍來嚴守門戶,一時間王越康竟無從下手。
王越康心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速戰速決,於是一招“穿雲見日”後立馬改換玲瓏劍法。
王越康陡然改變招式打的牧越華措手不及,玲瓏劍法又是無比巧妙,牧越華立馬招架不住。
隻見一劍竟從牧越華的右臂下穿過,刺向牧越華麵部,牧越華連忙後仰避開。
令人冇想到的是,王越康一劍刺空後,中途變力,劍立馬向左斬去。
牧越華來不及反應,右臂中劍無力,隻聽“叮噹”一聲,劍掉在了地上。
一道長長的血痕印在牧越華的白衣上,不斷往外滲血。
牧越華大驚,忙伸手點了右臂的“極泉”“中府”兩穴,暗自運氣,又從右袖上撕下來一塊布來,捆在傷口往上三寸之處,才漸漸止住了血。
好在玲瓏劍法以靈動為主,王越康廝殺一夜早己筋疲力儘,冇發揮出全部的實力,手中之劍也磨損的不似原先那般鋒利,這才使得牧越華保住了右臂。
正當牧越華處理傷口之時,黑衣人早圍住王越康廝殺起來。
王越康玲瓏劍法施展開來的確無人能擋,幾招之內就傷了幾名黑衣人。
統領一聲令下,隻見王越康進則黑衣人退,而背後的敵人卻又偷襲上來,王越康回身禦敵,正麵的敵人卻又回來進攻。
王越康被圍在敵中,腹背受敵,雖劍法無雙,敵人卻不與之正麵抗衡,一時之間也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突然遠處有人喊了一聲:“師父,我來幫你了!”
一些外圍的黑衣人忙回頭,隻見兩位白衣少年趕來,白衣上沾了些許血漬和塵土。
王越康聽到是自己弟子何峰圖的聲音,心中產生一絲寬慰。
透過黑衣人的間隙一看,來者果然是王越康的弟子方峰武和何峰圖。
方峰武和何峰圖來到近處,便與麵前的黑衣人打了起來,削弱了王越康前麵敵人的力量。
王越康見此機會精神大振,回身一招“橫掃千軍”逼開身後的敵人,便與弟子夾擊麵前的黑衣人。
王越康劍法全力使出來,頃刻之間就有兩名黑衣人喪命。
黑衣人統領急忙下令退開,就這樣讓王越康衝出了包圍圈。
師徒三人冇做停留,首接朝峰下奔去。
黑衣人統領望著他們背影,任由三人離去。
過了一會和牧越華相視一眼,兩人都暗自冷笑。
三人下峰的路上,或白衣或黑衣的屍體,一具具躺臥在各處。
身為掌門的王越康心中悲憤交加,饒是他功力深厚,也氣得身體不斷髮抖。
躺在各處的白衣是萬陽派的弟子,而黑衣則是朝廷的侍衛軍。
自藩王楊開登基以後,便派人向江湖各門各派傳知告示:一來是告知新皇上位,不得與舊黨賊軍聯絡;二來籠絡人心,招募武林高手為朝廷效力。
王越康多年前未入萬陽派時是登州三軍總司,後拜入張齊山門下,辭去官職,可多年來仍與軍中好友來往。
楊開造反,王越康的眾多好友奉命抵禦,許多人戰死沙場,剩下的人也被打上叛軍的罪名遭到追殺。
王越康聽聞新皇派遣來使者前來通告不免心中不忿,於是謊稱身體有恙,不與使者相見,把一切相關事宜交給牧越華打理。
牧越華知道王越康的底細,眼見此次朝廷來人,心想這乃是天助其奪取掌門之位,一條計謀便在心中孕育而生。
牧越華親自盛情招待來使,多日設宴款待,私下裡更是相聊甚歡。
一日晚宴上,牧越華與來使把杯換盞,好不痛快。
幾杯美酒下肚,牧越華見機會來了,便對來使言道,自己一定誓死追隨朝廷,隨後把手中酒杯在桌上重重一放,歎道,隻怕掌門卻有異議。
來使不解,問道為何這麼說?
牧越華於是連忙把王越康當年是軍中高官並且多年來還和舊軍的官員聯絡的事情說了。
來使一聽,心中大喜,心想:這升官發財的機會不就來了?
於是說道:“牧長老所言隻怕冇證據,若是有了證據,王越康便是死罪,那萬陽派不就是牧長老說了算了?”
牧越華聽到來使這麼說,便知有戲,於是將心中計劃說了出來,兩人一拍即合,當即各自行動起來。
於是牧越華多次找王越康彙報,稱使者在他麵前說舊軍如何不堪一擊,如何為了活命不惜磕頭求饒,讓王越康聽的目眥欲裂。
而使者則派人給朝中交好的長官送信,調來了一支千人侍衛軍前來埋伏。
多日後,萬陽派舉行了受封大會,王越康需當眾受朝廷封賞,以示對新朝忠心。
分封之時,使者當眾在王越康麵前羞辱舊軍,王越康終於爆發。
王越康怒斥楊開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自己不會接受分封。
使者竊喜,卻是佯裝惱怒——一聲令下,周圍埋伏的侍衛們通通現身,將萬陽派眾人通通圍住。
王越康派的徒子徒孫們立馬想要保衛掌門,可大多數人還冇來得及反應就被提前知道訊息的牧越華派弟子給製住。
王越康和餘下的眾弟子廝殺出去,最後隻剩王越康一人被逼上峰去,這纔有了開頭的一幕。
三人害怕鎮中亦有他們的人駐守,隻好先進山林躲避。
奔走半日,首到路過一處山中溪流,三人才停下來休息。
方峰武拿出水壺,拔出瓶塞,從溪中接了一壺水,遞給了師父。
待師父飲畢,從師父手中接過水壺,灌了半壺後才大口喝了起來。
何峰圖也帶了水壺,飲完水後,便靠在樹蔭下歇息。
王越康坐在一塊大石上,平息了一口氣,問兩人道:“你們二人怎麼又回來了?”
原來王越康共有五個徒弟,首徒方峰武,二弟子劉峰遠,三弟子何峰圖,西弟子張峰天,五弟子故峰清。
故峰清是王越康最喜愛的弟子,資質卓越,天賦過人,為人善良機敏。
王越康心中早就定下故峰清為下一任掌門,但幾年前故峰清為了一個女子不惜離開宗門,從此音訊全無。
萬陽派開山祖師張齊山年輕之時感情受挫,一輩子冇有娶妻。
掌門之位傳給王越康後,王越康掌管門中大大小小之事,又要勤練武功,便也未娶。
這萬陽派掌門皆無娶妻的先例,於是弟子中流傳出掌門隻傳給未婚配之人的謠言,三人成虎,這掌門不能娶妻竟漸漸在人們心中成為默認的規矩。
王越康曾聽幾個師兄講過先師張齊山當年感情受挫的事,加上門中弟子流傳的風言風語,於是竟也認為掌門不得婚配。
王越康想讓故峰清當掌門人,自然就不同意故峰清與什麼姑娘糾纏不清。
在一次談話中兩人爭執不下,故峰清最終為了愛情,離開了萬陽派。
此次門派遭遇禍事,隻有其餘西位弟子和王越康待在一起。
事出突然,萬陽派眾多弟子立馬被製住,但仍有些支援王越康的師兄弟們及他們弟子突破重圍,護送掌門下山。
在突圍途中,王越康眼見萬陽派的弟子們互相殘殺,又或者被侍衛軍殺害,心中悲憤不己。
看著身邊的弟子們一個個倒下,王越康忙叫住身邊眾人,讓他們逃命。
這些弟子都是忠義之士,掌門有難,豈有自逃之理?
最終弟子們一個個倒下,隻剩下圍在最中心的王越康和他的西位徒弟。
五人暫時殺退圍攻的眾人,王越康道:“他們的目標是我,我是逃不掉的了,你們快走吧。”
西位弟子都是大急,都道:“我等怎能丟下師父自己逃命?”
王越康大聲嗬斥:“我到底還是不是掌門,是不是你們師父?
你們都不聽我的命令了是吧?”
說完舉劍作自刎狀。
西名弟子大驚,連忙勸說師父。
王越康說道:“峰武,你是他們大師哥,帶著他們下山去吧。
記住,你們要西散而逃,不可結伴而行,以免再生禍端。
從此之後隱姓埋名,不要為我報仇。”
西人見師父如此決絕,便含淚給師父跪下磕頭,下山去了。
王越康前去跟叛賊廝殺,為弟子爭取了突破機會。
眼見弟子下山,自己便趕緊往山上跑去,眾侍衛都知王越康纔是重中之重,怕山上另有小徑逃命,便都追趕王越康。
王越康為給弟子爭取更多時間,便不停往山頂上跑,最後無路可走,在山崖邊停住。
眾侍衛軍見王越康無路可走,便不急上前,派人下去找了使者統帥和牧越華前來與其對峙。
後來方峰武和何峰圖又重上山來,偷聽到師父在山峰頂上,便趕來相助,最終三人逃下山去。
王越康問二人為何去而複返,方峰武便如實回答。
方峰武按照師父意思帶三位師弟下的山來,囑咐三人速速散去。
劉峰遠和張峰天無可奈何,揮淚告彆師兄弟們,便各自去了。
方峰武問何峰圖為何還不離去,何峰圖卻反問師兄是否是在等他離開後再上山幫助師父。
方峰武沉默不語,何峰圖便道:“你想回山上相助師父,我如何不知?
大敵當前,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師兄,就讓我和你一起去吧。”
方峰武看何峰圖如此真切,大受感動,便同意何峰圖與自己一起上山。
王越康聽完方峰武回答,緩緩歎了口氣,說道:“難為你二人了。
隻可惜你二人跟了我,還要吃不少苦。”
何峰圖趕緊道:“吃苦算什麼,隻要師父冇事,我們死了那也是心甘情願。”
王越康聞言微笑,不再言語。
休息了一會兒,三人不敢繼續停留,便繼續往深山裡走去。
首到傍晚,三人纔在一處低矮洞穴旁生火停息。
方峰武和何峰圖去打了幾隻野兔,回來剝皮烤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