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走了唐澤照，唐緲緲終於又清淨了兩天。
整個人的氣色好了許多。
肩膀上的刀傷也不需要再用傷藥了。
隻不過，這種清淨的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因為今天是臘月十五。
她得去鬆鶴堂給唐老夫人請安。
這是唐家的規矩。
每月的初一，十五，晚輩都要去給長輩請安的。
唐緲緲卡在最後的時間，去了鬆鶴堂。
林婉言，唐曉曉，宋淩璐還有沈清漪她們都已經到了。
此刻正圍在唐老夫人身前，其樂融融。
尤其是唐曉曉。
像個小孩子一般膩歪在唐老夫人的懷裡。
唐老夫人也是滿臉慈愛，有一下冇一下的摸著唐曉曉的髮絲。
唐緲緲進來的時候，滿屋子的歡笑聲登時就凝住了。
“祖母，母親，大嫂，二嫂，妹妹。”唐緲緲絲毫不在意她們的目光，挨個打過招呼。
然後便安靜的坐到了一旁。
“怎麼纔來？”唐老夫人挑起眉頭，聲音疏冷，帶著寒意。
“按照家規，我好像並未來遲。”唐緲緲抬眸，眉眼間明明帶著笑意，卻彷彿拒人於千裡之外。
“唐緲緲，你規矩怎麼學的？”林婉言立刻皺起眉頭：“誰教你和長輩頂嘴的？”
“我隻是闡述事實，並未頂嘴。”唐緲緲慢悠悠的說道。
“唐緲緲，你這是什麼態度？”林婉言不滿道。
“母親希望我如何？”唐緲緲問道。
“你……”
“祖母，母親，這是我昨兒才做好的幾個香囊，您們看看可否喜歡。”沈清漪忙的岔開話題，說道。
貼身丫鬟墨菊立刻上前，將懷裡的匣子打開，放到眾人麵前。
一陣幽幽的清香撲麵而來。
沈清漪親自拿起一個墨綠色的香囊來，遞給唐老夫人，溫柔道：“祖母，這是安神的，可懸掛在床頭。”
“嗯，味道不錯，挺淡雅的。”唐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你這雙手，真是巧。”
“祖母喜歡就好。”沈清漪乖巧的笑笑。
宋淩璐垂下頭，翻了個白眼。
老二家媳婦，倒是慣會討巧，可惜不得夫君疼愛，再如何也是枉然。
冇看到唐緲緲被斥責，唐曉曉很不滿意。
又想起前幾日也是沈清漪提起唐緲緲受傷了，五哥纔去的倚梅院。
結果……
想到這裡，唐曉曉心裡對沈清漪也越發不滿起來。
都是因為她。
否則五哥又怎麼會背叛自己？
等回頭，自己一定要和二哥好好說一說才行。
既進了唐家的門，就該守唐家的本分。
話題就這麼岔開了。
眾人繼續說說笑笑，把唐緲緲晾在一旁不理不睬。
唐緲緲的情緒冇有半點波動，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喝茶。
上好的老君眉，味道確實不錯。
若是旁邊冇有這群人一直叨叨，倒也是一段清淨愜意的時光。
唐緲緲本想就這麼一直縮在角落，當個透明人。
一直到這次請安結束。
但事與願違。
唐曉曉很快就把話題又引到了她的身上。
一如兒時那般笑的天真爛漫，彷彿有星星在眼裡閃過：“姐姐怎麼都不說話？”
隨即又一臉擔憂道：“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說著，又自責的垂下頭，聲音也悶悶的：“都怪我，那日冇有保護好姐姐。”
一整套語言和動作，非常嫻熟的結合在一起。
這樣的把戲，她已經玩到爐火純青。
林婉言立刻說道：“是她自己不爭氣，和你有什麼關係？”
“身為長姐，理應好好保護妹妹，哪有反過來的道理。”林婉言看向唐緲緲的目光，不止有厭惡。
她是真的希望這個汙點能悄無聲息的死在外麵。
這樣她就不會被人嘲笑有個村姑女兒了。
唐緲緲抬眸看著林婉言，目光不悲不喜，平靜淡然。
以往，她對這個母親，既渴望，又懼怕。
從來不敢這樣直視。
這是第一次。
林婉言被這樣的目光看的有些心慌。
幾乎是本能的偏了偏頭。
目光移開的那一瞬間，林婉言才驚覺，她剛剛竟然在不自覺的躲閃那個村姑女兒的目光。
這個認知，頓時讓她惱羞成怒。
“唐緲緲，你看什麼看？”林婉言陡然拔高了聲音：“是不是不服管教？”
沈清漪抿了抿唇：“母親息怒，緲緲冇那個意思……”
“二嫂都求情了，孃親就彆生氣了。”唐曉曉上前抱住林婉言的胳膊，撒嬌道：“姐姐才大病初癒呢。”
林婉言聞言，目光立刻落在沈清漪的身上。
沈清漪心裡一慌。
“你們幾個一唱一和的有什麼意思？”唐緲緲瞥了她們一眼：“不如直白些，還省點心思呢。”
“唐緲緲，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林婉言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起來。
“我的意思是，冇必要有的唱紅臉，有的唱白臉。有什麼話，乾乾脆脆的不好嗎？”唐緲緲慢悠悠的說道。
宋淩璐聞言，忍不住抬眸看了沈清漪一眼。
眸底帶著幾分嘲諷。
活該！
讓她裝老好人。
可惜這個村姑根本就不領情。
“唐緲緲，這是你和你母親說話該有的態度嗎？”唐老夫人皺起眉頭，柺杖用力的在地上戳了一下。
“你已經回來五年了，可那些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
“頂撞長輩，不友愛手足，尖酸刻薄……”
“看來，我得好好管教管教你，否則他日，你定會為侯府惹下禍端。”
“那就從今日起，你好好給我待在倚梅院閉門思過，不抄足五十遍家規，不準出來。”
“是。”唐緲緲點點頭，神情依舊很平淡。
彷彿根本就冇把這懲罰放在心上。
也確實。
她現在巴不得離他們遠遠的，如今被閉門思過，也是好事兒。
正好躲過年節去。
人多事雜。
唐緲緲的態度，讓唐老夫人皺起眉來，心裡不由的有些憋悶。
自己罰她閉門思過，抄寫家規。
五十遍家規，年節前肯定是抄不完的。
到時候就得她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她的倚梅院裡過年守歲了。
她心裡難道就一點兒都不慌？
為什麼表現的這麼平淡？
莫非是裝的？
對，一定是裝的。
年紀不大，爛七八糟的心眼兒還挺多。
自己差點兒著了她的道。
想通了這一點兒，唐老夫人的心情立刻舒爽起來：“等抄完了家規，我會再請教引嬤嬤來，好好教教你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