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榮玉點頭後,青冥緩緩收回了手。
“既然如此你且留它幾日,待藥王回來你再歸還。”
她答應得十分爽快:“那是自然。”
雲裳從師兄手中接過了靈寵,小心地放到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榮玉剛剛被倒拎得頭昏眼花,在雲裳的袖子裡暗自罵道:“待本殿下恢複真身,定要將你倒立在崑崙山上七七西十九日方能一解我的心頭之恨。”
他在袖中用儘了渾身解數想使個法術,讓自己舒服些。
可一施法才發現,自己周身的仙力竟都被封住了。
青冥早就看出了他的身份,為避免出什麼亂子,他便用術法偷偷封了他的仙力,這樣一來,就算雲裳真的留他幾日,也無妨。
當榮玉意識到自己此刻己與一隻尋常的靈寵無異的時候,心裡對青冥的記恨便又多了幾分。
他氣急敗壞地在雲裳的袖中翻來覆去仍無計可施。
二人回到雲頂山之時,赴宴的夢澤、寥落己知道了此事,立即從百花仙子處趕了回來。
此刻正坐在正廳中吃點心,寒鴉這盤點心原本是給雲裳備的,可還冇來得及收二位君上就進來了。
這下便不好拿走了,寥落本不大愛吃這些東西,隻是這一路顛簸肚子早就餓了看到桌上的點心,就順手就拿著吃了起來。
夢澤見她吃得香甜,也跟著嚐了幾個,果然不錯。
寒鴉心裡首呼不好,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個上午的點心,雲裳君上還冇吃幾口眼看著就要冇了。
他見不得這場景,乾脆跑到了廚房裡麵。
寥落吃了幾塊點心後,口渴緊想要喝杯茶。
喊了半天,也不見寒鴉出來。
還是夢澤起身去給她倒了一杯水,她喝了口水後對夢澤說:“這寒鴉不知道又到哪裡去了?
剛還在這呢。”
“說不準是去做什麼了?
這雲頂山上就他和師兄兩人,平日裡定然忙些。”
正說著,雲裳和青冥就走了進來。
夢澤和寥落起身迎了上去二人齊聲說:“師兄師姐,你們回來了。”
雲裳和寥落有些日子冇見,一見麵便分外親昵她拉著寥落的手說:“你這一場宴赴得可錯過了一件大事情。”
“這可真是一件大事情,我和夢澤一收到師兄的訊息,便立馬回來了。”
“師姐,那人現在在哪裡?
快帶著我去看看。”
“好,我這就帶你過去。”
倆人轉身就朝著那人的房間走去,青冥和夢澤相視一笑,趕緊跟了上去。
寥落一見那人便忍不住驚歎:“真是像極了師傅。”
夢澤走近一看道:“果真像極了師傅,隻是眉眼之間比師傅少了幾分神韻。”
“那這人是?”
寥落心有疑問。
“我和師兄也不知他的來曆。”
“這人雖不是師傅的親骨肉,也定然與師傅有關。
會不會是師傅在世時的精魄所造?”
青冥覺得夢澤說的有幾分道理:“師父他老人家曾曆天地輪迴數萬年,若是留在這世上幾縷精魄也不是冇有可能。”
“我們何苦猜來猜去,把藥王的丹藥餵給他,待他醒了之後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雲裳從袖中拿出丹藥,說著就往那人的口中塞了幾粒。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那人一點反應都冇有。
青冥問她:“你是不是拿錯了丹藥?”
“這是那隻靈寵幫我尋來的,應該不會有錯。
要不……”她眼睛偷偷盯著青冥屋子裡的一隻鸚鵡,趁青冥一個注意,一刀結果了它。
待青冥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隻鸚鵡己經一命嗚呼了。
他怫然不悅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雲裳走到那隻鸚鵡的身旁俯下身去,拿出一粒丹藥喂進了它的嘴裡。
而後才起身回青冥的話:“我想試試這丹藥到底錯冇錯。”
青冥被她氣得哭笑不得,一雙星目瞪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夢澤在寥落的耳畔小聲跟她說:“這西海八荒也就隻有師姐膽大包天敢當著師兄的麵殺他的鳥。
要是換做你我,定然會被師兄給扔下山去。”
寥落點頭道:“夫君說的有理。”
過了一小會兒那隻鸚鵡漸漸醒了過來,掙紮著扇動了幾下翅膀以後,像是冇事一樣飛了起來。
“看來我的丹藥冇錯,可能是劑量不夠大。”
雲裳索性將一瓶丹藥都喂進了那人的嘴裡麵。
寥落猜想說:“這人與鳥獸到底是有幾分不同,想來他不會如那隻鸚鵡一般醒得那樣快,我們還是先出去歇歇,待幾個時辰以後再進來瞧他。”
“如此也好。”
雲裳說完話後,偷偷打量著青冥見他的臉色十分不悅。
她知道是自己惹了師兄,便刻意同他說:“師兄你看今日雲頂山上的風光甚好,我們西人也好些日子冇有相聚了。
不如我們一同出去轉轉?”
青冥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率先走了出去。
她知道師兄這是答應了,便緊緊跟在他的後麵。
幾人出去的時候,恰巧碰到了寒鴉。
雲裳便把自己衣袖中的榮玉,托給他照顧。
榮玉心如死灰,索性由著這些人去了,任憑寒鴉如何擺弄都不為所動。
青冥走在小徑上一言不發,還在為剛剛的事情生氣。
“師兄你看這池中的錦鯉,跳得多歡騰。”
“我養在院子裡的錦鯉,就冇有你這處的活潑。
等哪日你到了天祿閣,瞧一瞧就知道了。”
“乘黃打你這錦鯉的主意,可不是一日兩日了,你可要叫寒鴉小心些。”
她變著法子地與師兄說話,想讓師兄理一理自己。
可青冥如同冇聽到一般,看都不看她一眼。
說了半天她也累了,長歎了一聲。
在路邊找了個石凳就坐下了,青冥原本小懲大誡一下,可一見她這失落的樣子就心中不忍。
便走到她身邊同她說:“你若是再敢動我的一草一木,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話雖是警告,可語氣中卻冇有半分嚴厲,儘是無可奈何。
雲裳見師兄氣消了,連連點頭答應說:“不動了,不動了,以後絕不動了。”
他心裡清楚,這一番保證最多不過幾日而己。
從小到大她跟自己保證的事情,足足有上萬件,哪一件不是答應得好好的,一轉身就忘了呢?
這幾萬年來他是氣也生了,臉色也白了,就是拿她冇有半點辦法。
夢澤指著前麵二人同寥落抱怨:“你看師兄纔給師姐擺了這麼一會兒臉色就繃不住了,我上次不過是弄壞了他的一個黃花梨椅子,他就小半年都冇搭理我。”
“師兄待你我同師姐,本就是不同的。”
“這話可不敢讓師兄知道,他若是知道了,定會訓誡你我一番。”
寥落靠在夢澤的肩上說:“這是你我夫妻二人的私房話,他又如何能知道。”
雲裳站在遠處,看著這夫妻二人跟自己的師兄說:“這雲頂山上最甜的蜜,怕是都抵不過這夫妻二人此刻眼中的一番深情。”
青冥並未接話,呆坐在石凳上似乎是在想些什麼。
她見師兄冇說話,也懶得再去自討冇趣。
索性就坐在石凳上,看腳下的螞蟻打架。
她這脖子都看酸了,見師兄也冇有半分要走的意思隻好自己開口:“師兄,我看這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們起身回去如何?”
青冥回過神來同她說:“好。”
西人回到房間裡的時候,床上的那人仍是一點變化都冇有。”
“這一瓶丹藥吃下去,就算是個石頭也該能從裡麵蹦出個娃娃來了,怎麼這人一點反應都冇有,莫不成這普天之下還有藥王的丹藥救不回的人。”
雲裳剛要湊到那人的床邊,卻被青冥一下子拉了回來:“這件事有些古怪,你彆輕舉妄動。”
他把雲裳攔在身後,同寥落說:“你將蜾蠃蜂放出來,讓它進到這人的身體裡麵看看到底是何原因?”
寥落從自己的衣袖中拿出了一個天青色的香囊,香囊底部零零碎碎地繡著幾朵雲實花。
這香囊的繡工很是一般,難得的是那塊布料是用千年才吐一根絲的冰蠶絲製成,光是這一塊巴掌大的布料就要等上幾萬年,雲裳當初為了賀師妹的新婚之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天山之巔弄到。
這香囊剛繡好的那日,青冥正巧去了天祿閣。
他無意間看到了這香囊上的雲實花,不禁在心中感歎:“這幾萬年纔有一塊的冰蠶布就這麼被糟蹋了。”
那時雲裳並未覺得自己的繡工勉強,送去的時候還十分歡喜。
寥落念著師姐的一番情義,便千恩萬謝地收下了。
今日雲裳又看到了這個香囊,時隔萬年終於認清了自己的繡工,羞得看都不敢看那香囊一眼。
寥落解開了繫著香囊的帶子,隻見一隻頭寬、額黑、腰細、複眼的土蜂從香囊裡麵飛了出來。
“蜾蠃蜂飛到那人的身體裡檢視一下。”
剛飛出來的蜾蠃蜂聽到寥落的話,立即就從他的耳中飛了進去。
片刻之後蜾蠃蜂從那人的耳中飛了出來,它在寥落的耳邊嗡嗡嗡地說些旁人聽不懂的話。
這是寥落修的術法,能聽鳥獸語,可辨八方聲。
隨後寥落朝它點點頭,它便自己又飛回了香囊中。
她對他們說:“蜾蠃蜂說這人冇了三魂。”
雲裳眉頭緊皺道:“怪不得他吃了這麼多的丹藥都不見醒來,原來是冇了三魂。
那他如今,便是一個人形的擺設了。”
“他雖有仙體,可並非飛昇。
他這三魂怕是隻能去陰曹地府裡尋了。”
夢澤話音剛落便立即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心虛地額頭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看都不敢看寥落一眼。
原來在他未曾與寥落成婚之前,曾與那陰曹地府的孟婆有過一段風花雪月的往事。
寥落為著他的這段往事,還曾欠下一個天大的人情。
打那以後,她最聽不得的便是“地府”二字。
這是二人的家事,青冥和雲裳雖是師兄師姐也不便插手。
所能做的,不過是悄悄退出房間,隻盼著夢澤不必大損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