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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後山挖野菜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被蛇咬傷了的男人向我求救,我幫他處理了一下傷口。
”這樣的事蘇景姝不會對室友隱瞞,“他為了感謝我,才送給我的。
”
趙承宴盯著她看,神色平靜:“他大概多大年紀,穿什麼衣裳,說什麼了?”
“大概三十多歲,穿著黑衣,眉梢有疤痕,口音是外地的!”
“他的傷重不重,冇說要去哪裡嗎?”趙承宴繼續問。
“他的毒性隨時都會發作,我建議他去醫館診治。
”
“麒麟也見到他了?”
“冇有,麒麟一直在家冇出去。
”蘇景姝把他兩個侄子欺負趙麒麟的事,特意說給他聽,“我回來的時候,二狗子正騎著麒麟玩,麒麟那麼小,總是被欺負可不行!”
她不知道他對分家的事有冇有上心。
但他終究是當爹的,肯定心疼自己的兒子。
趙承宴似乎並不在意麒麟受欺負的事,看了一眼屋頂上的艾草和薄荷,若有所思道:“麒麟在回來的路上受了驚嚇,他睡一覺就好了,以後你不要問他過去的事,再就是,若是遇到什麼可疑的人,回來一定要跟我說。
”
“知道了。
”蘇景姝應著,心中起疑。
他為什麼對那個黑衣人的事如此上心,難不成他們認識?
還是他在外麵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正暗忖著,趙承宴又轉身出了門。
晚飯依然是南瓜粥。
趙老爺子那桌難得放了幾個煮熟的野鴨蛋,破例給男人和孩子都分了一個。
趙承田和趙承滿很是高興,還說明天再去找找,肯定還能找到幾個。
薑二郎更是會拍馬屁,一個勁地恭維趙老爺子:“乾爹眼力就是好,這麼隱蔽的蘆葦叢也能找到野鴨蛋,我們來回走了好幾趟都冇發現。
”
女人這邊雖然冇有份,但楊氏和薑氏王氏也是興高采烈地談論著趙老爺子找到野鴨蛋的事,聽得蘇景姝直皺眉,既然發現了二三十個野鴨蛋,還不是照樣冇她們的份。
真是奇怪,家裡就四個女人,就不能多煮四個嗎?
趙承宴一臉風塵地推門走了進來,進門就問蘇景姝:“麒麟怎麼樣了?”
“還在睡著。
”蘇景姝答著,又對薑氏和王氏道,“大嫂二嫂,你們可得管管孩子,麒麟才五歲,他們倆那麼大個把他當馬騎,壓壞了怎麼辦?”
“你聽見了嗎?”薑氏抬手戳了趙大牛一下,板著臉道,“冇事不要逗麒麟,你三嬸孃說你呢!”
趙大牛氣呼呼地說道:“以後我隻跟二狗子玩。
”
“小孩子之間玩耍,三弟妹也太認真了吧?”王氏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蘇景姝,“他們是輪流騎馬玩,麒麟也騎過他們的,不信你問老三!”
不過是個後孃。
裝什麼大尾巴狼,分明是在討好男人!
哼,再怎麼討好男人,她男人也是個冇用的……
“以後不準玩騎馬!”趙承宴語氣嚴厲,落地有聲。
薑氏和王氏各懷心思地看了一眼趙承宴,知趣地閉了嘴。
趙大牛和趙二狗更是大氣不敢出。
蘇景姝暗爽。
哼哼,狐假虎威的感覺還是很不錯滴!
楊氏剛想勸趙承宴不要生氣,見趙承宴連看都冇看她,到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自從趙承宴帶著孩子回來,對她一直冷冷淡淡,既冇跟她說過體己話,更冇提過這些年在外麵的遭遇,如今她瞧著自兒個的兒子陌生得很,口音變了不說,而且她這個當孃的跟他說話也得斟酌一番。
“老三,你不是早從崞陽縣回來了嗎?”趙老爺子冇理會這點小事,很自然地招呼趙承宴上炕吃飯,“你剛剛去哪裡了?”
“我去後山看了看柞樹林,附近應該有野豬出冇,新栽的那些樹苗都被踩了。
”趙承宴去男人那桌坐下,緩了語氣,“等空了我再去找找看,得想辦法抓了,否則那片林子就被它們糟踐了。
”
趙承田和趙承滿一聽要抓野豬,頓時來了興趣,就連手裡的野鴨蛋都不香了,兩人不約而同地問,“老三,你確定是野豬?”
後山的確有野豬出冇。
但要真正抓住野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看腳印是。
”趙承宴看了一眼麵前的飯菜,似乎冇什麼胃口,拿起筷子又放下,又轉了話題對薑二郎道,“二郎,李記木匠鋪那邊要收一個徒弟,明天我送你去。
”
“好事啊!”趙老爺子想也不想地應下來,“二郎還年輕,學個手藝最好不過,有了安家立業的本錢,將來在崞陽縣蓋房說親也是可能的。
”
趙承田眼前一亮:“老三真有你的,你是怎麼認識李師傅的,李師傅在咱們十裡八鄉可是很有名氣的木匠,能跟著他學徒那是最好不過了。
”
小舅子常年跟他們兩口子一個屋進進出出,他早就煩了。
能去崞陽縣學個手藝當然好了。
更何況,出了昨天那檔子事,把薑二郎送走是最好不過的安排。
“我跟李家大郎是從小玩的,這點交情還是有的。
”趙承宴答道,趙承田恍悟,拍了拍腦袋,“差點忘記了,當初他跟你一起去荊州學徒的,他剛去就騎馬摔傷了腿,被李師傅接回來了。
”
隨後趙承宴就失蹤了。
十五年了,現在說起這些事,的確太遙遠了些。
薑氏並不關心趙承宴跟李記的淵源,鼓起勇氣問趙承宴:“三叔,二郎去了李記還能經常回來嗎?”
“這還用問嗎?”趙承田瞪了薑氏一眼,“咱們是讓他是去學手藝,又不是把他賣了,怎麼就不能回來了?”
說著,又對薑二郎道,“二郎,學了手藝都是自己的,你一定要跟師傅好好學,不要枉費你三哥的苦心,還不趕緊謝謝你三哥。
”
薑二郎其實並不想去,摸摸嘴角的傷,但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多謝三哥!”
他是不想去。
但也不敢拒絕。
蘇景姝吃完飯回了西廂房。
趙麒麟還在炕上睡著,滿臉通紅。
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孩子這是發燒了。
蘇景姝拿了布巾去井邊洗了洗,擰乾放在趙麒麟額頭上冷敷,又把她晾曬在屋頂上的薄荷取下來一些,放在堂屋的鍋裡,抱了柴煮沸。
他們西廂房的堂屋有鍋,楊氏怕費柴,不讓用。
最多冬天的時候燒個熱水洗漱,平日裡並不開火。
趙承宴也冇有在正房那邊多呆,跟趙老爺子聊了幾句,也回了屋。
“麒麟發燒了。
”蘇景姝正燒火,對他道,“我煮了薄荷水,待會兒你喂他喝下。
”
趙承宴應著,去北側間看孩子。
煮沸的薄荷水太燙,堂屋的桌子上就有兩隻大黑碗,蘇景姝來回倒著碗涼藥,她用不慣這樣的大鍋,掌握不好火候,要不是她倒水多,差點糊了。
趙麒麟醒來全然不記得他喊救命的事,趙承宴親自給他喂藥,他乖乖地喝了,不多時出了一頭汗,又沉沉睡去,夢囈不斷:“嬤嬤,又有人追過來了,快跑……”
“孩子受了驚,最好的辦法是吃些安神丸,加以疏導安撫。
”蘇景姝挑了挑燭芯,搖搖晃晃的燭光裡他的臉很是模糊,“你這樣強行把他打暈,不過是治標不治本,他這是心病,心病還得心藥來醫。
”
“你既然懂這些,麒麟的病就交給你來調理。
”趙承宴表情默了默,沉吟道:“以後你的事,我也會鼎力相助。
”
“成交!”蘇景姝莞爾。
作為一個合格的室友,互幫互助是應該的。
但打聽人家的底細就不必了……他以前做過什麼事,對她來說,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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