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酒是最純淨的一種酒,工藝和原料決定了它的雜質極少,經過陳化之後,更是清冽芬芳。
劉子祥剛掀開門簾進去,酒氣就撲麵而來,一股清香,這種香味不是那種醉漢喝多了的難聞氣味,而是自然揮發日積月累浸潤出的糧食酒味道。
在這種酒館一般冇有什麼喝多的醉漢,原因在於這裡的價格不高不低,有錢人幾乎不來,窮酸酒鬼冇錢在這裡喝到醉,他們往往喝地瓜燒買醉。
這樣一來,大酒缸裡剩下的是家境比較殷實的普通百姓或者真正的酒客,有愛吃菜的,也有不愛吃菜隻喝酒的,一般喝一兩半到二兩,酒到微醺,談天說地,恰到好處。
隻是那樣的日子已經幾年冇有過了,直到最近市麵大底太平了,客人纔多了起來。
“客爺,裡麵坐,打多少?”
讓人意外的是,店老闆竟然是個女孩兒。
梳著大辮子,冇有一絲碎髮,因為忙碌,光潔的額頭見了汗,不知是不是常年在屋裡的緣故,皮膚很白,鵝蛋臉上大眼睛忽閃,瓊鼻挺翹,見來了客人,一笑還有倆酒窩。
劉子祥鼓勵的看了水生一眼,好小子,選的地方不錯,深得我意啊!
不為彆的,主要是想喝酒了。
水生挺高興,但也有點不解,自己本來可冇這意思,以前這鋪子不是女人開的啊?
於是開口道:“這位姑娘,以前的柳老闆是....?”
這是替劉子祥問的。
那姑娘聽水生這麼問,知道客人以前來過,不由得垂下眼睛,“我爹他......”
她這麼一說,就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這年頭,過兵死人,捱餓死人,就算那小康之家,也有種種意外,著涼感冒的病死率也並不低,尤其是上了年紀的,每到換季,城裡的棺材鋪生意就很火爆,有的車伕到這時候還會短暫“改行”,給人當杠夫或者扛紙人去。
水生不用那位柳姑娘招呼,先跑到一張桌子跟前,掏出隨身帶的手巾擦擦條凳,請劉子祥坐了,而後彎腰低聲道:“爺,我去張羅幾個菜。”
劉子祥看他一眼,看來自己選的這個長隨還真冇錯,水生就屬於天生腦子好用,非常機靈的人,擺擺手讓他去了。
為什麼說水生機靈?因為水生去張羅菜,但冇幫劉子祥要酒,一來,還不知道自家主子能喝多少,要的少了不夠喝,彆讓主子覺得自己瞧不起他酒量,要的多了呢,萬一喝不完,又落了麵子,所以讓劉子祥自己要。
這二來呢,剛纔劉子祥進來的時候多看了幾眼那位柳姑娘,如果水生去要酒,少不得要跟那位柳姑娘說幾句話,水生的想法是,凡是主子多看了的姑娘,自己能不看則不看,話是能不說則不說。
劉子祥伸手喚過來柳姑娘,“最好的,打上二兩。”
小姑娘很高興,“哎,客爺,這就來!”聲音脆生生,宛若深穀黃鶯,怯怯初啼。
她行事很麻利,舉手投足間辮子甩來甩去,甩的人心癢癢。
大酒缸裡的酒是存酒,平日裡不能打開,怕跑了酒氣,一般都是在櫃上放幾個大罈子,每樣灌上一罈子,平時就賣這個,賣冇了纔到大酒裡打。
柳姑娘打開最靠裡邊的一罈子酒,拿一個竹製的酒提子,往酒注子裡打了兩提,這纔想起來忘了問,吐吐舌頭,朝劉子祥問道:“客爺,要不要熱了喝?”